17 Years

　　月光下，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靠近一輛轎車，那引擎蓋上的W昭示這是Wayne集團製造的，稜角分明的車身在微光中反射著華貴的光輝，一般人只敢遠觀這輛黑色的汽車，因為這是Wayne集團為Bruce Wayne特別打造的專屬座駕，但此刻接近車輛的人顯然不是普通人，瘦小的黑影很快融入了頂級汽車的龐大影子。

　　一身酒氣，臉頰有著紅暈，卻依然掩飾不了鮮艷的口紅，襯衫領口大開的男人慢慢走向自己的車，然後驚愕的瞪大眼睛，他怎麼也沒想到，送女伴回家順便來個火辣的舌吻，再下樓卻發現車子少了三個輪胎，因為即使是剛出來混的偷車賊都知道只有這輛車不能碰，因為Wayne家的律師出名的強悍。

　　「咳。」

　　還舉著工具的現行犯直起腰身，看到已經皺眉的車主，被那嚇人的目光懾得手一抖，工具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。

　　Bruce諦視這個犯人，身高不高，臉頰削瘦，手腕隱約可以看到骨頭的粗細，滿是髒污和小傷口，雖然緊張，但他晴空般的眸子不馴的反瞪成年男人，並狡黠的打量周遭，似乎隨時準備逃跑。

　　這是一個失去父母，在街頭求生的孩子，Bruce很快就得出這個結論，接著他決定帶著個少年回家。

　　「你叫什麼名字？」已經擦淨面孔，又讓小壞蛋修復車子，五分鐘前在速食店購買漢堡的富翁問。

　　逃跑未遂，直接被揪住領子拎回來的孩子正狼吞虎咽，含糊的回答，「Jason。」

　　「吃慢一點，你快把手指一起吃了。」坐在引擎蓋上的Bruce抬起一條腿踩在保險桿上。

　　「嗯嗯。」Jason敷衍的回應，然後滿足的感嘆，「這是我吃過最接近家常菜的一餐了，自從有家以來。」

　　「你以後能夠常常吃到家常菜，比較高級的那種，只要你能習慣英國人的口味。」

　　嘴角沾染上醬料的少年疑惑的看向一起坐在車蓋上的男人，連續咬了幾口食物，使他腮幫子鼓了起來，把對方逗笑了。

　　像是巨龍盤踞在山丘頂端般的莊園愈來愈清晰，Jason還是覺得自己在作夢，偷輪胎不被追究，還免費吃了一頓漢堡，他還能告訴自己，這是有錢人大發慈悲做善事，但被收養實在是不可思議。

　　「我以前還來過附近，想偷你的東西，結果迷路了。」Jason說完自己都有些羞赧。

　　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廳，剛脫離不良少年身份的Jason一眼望去，腦海中浮現一個個數字，而且至少都有六個零在最後。

　　Bruce Wayne果然是個坐擁世界的天之驕子。Jason暗忖著，自卑披著忌妒的外衣叫囂不服的話語。如果是他誕生在這個家庭，他的成就一定不輸給現任老爺。

　　所以Jason新生活非常忙碌，一早起來運動，吃完早餐就趕去上學，一下課並非立刻回家，而是鑽進書堆，瘋狂的吸取知識，傍晚才返回莊園，用餐完畢跟Bruce學習格鬥技巧。

　　當Bruce躺進遊戲艙，登入擬真線上遊戲，成為兇狠的黑夜英雄時，Jason還在努力。

　　少年知道在他之前有一個養子，如今搬出去上大學了，但Bruce和Dick大少爺的事蹟讓Jason充滿危機感。

 

 

　　Daemon's Convoy Online是風靡美國的遊戲，甚至有不少其他國籍的玩家，是世界知名的英雄扮演遊戲，因此和　Superman、Wonder Woman被並稱為三巨頭的Batman，可以說是世界前三強的玩家，而大家都知道Batman有個默契極佳的搭檔，那就是Dick創立的角色，Robin。

　　Batman和Robin一起完成許多副本的首殺，包括最可怕的Arkham Asylum。Jason看過其他玩家拍攝他們的影片，有些雖然是短暫混亂的偷拍，但不約而同的一起攻擊，還有順暢的配合，無論是Batman即將墜落，Robin在千鈞一髮之際拉住大蝙蝠，或是Robin華麗靈巧的打鬥中，猛然讓開使Boss措手不及的被Batman強悍絕招制伏，這都令Jason羨慕不已，偶爾發呆時，總是不自覺的把Dick替換成自己，沉浸在與Batman並肩作戰的幻想中。

　　但回過神來的他總是會害怕，憂心自己無法像Dick一般優秀，如果Bruce對他失望，給Bruce第一印象不好的他，會不會失去Bruce？會不會失去這個家？

　　Jason不敢去想那些答案，他總是隱藏自己的恐懼，更加勤奮的讀書練武。

　　Jason也不曾稱呼Bruce是父親，他總是直接喊對方的名字，或是不客氣的叫他老頭。其他人或許會認為Jason沒禮貌，可他們不知道Jason聽到一段對話。

　　那是Jason在Wayne莊園的第一晚，身處陌生環境，未來又突然轉變，少年不安的同時也很興奮，他在舒適的床上翻來覆去，不知過了多久，Jason爬起來，想逛逛這個大宅，等累了再回去睡，於是他摸黑觀賞模糊的畫像，對古董興嘆，還透過巨大的拱形窗戶賞月。

　　最後他在唯一還亮著燈的房間附近放輕腳步，躡手躡腳的接近門口，小心翼翼的把耳朵放在門縫上。

　　「而且我擔心如果我不帶Jason回來，他會走上歪路，他是我的責任。」Bruce的聲音低啞，令Jason覺得掉進冰河中，又冷又難以呼吸。

　　「Todd少爺和當初的Garyson少爺一樣，都只是個孩子。」Alfred顯然不贊同老爺的說法。

　　「Jason和Dick不一樣。」Jason可以想像Bruce蹙眉的模樣，就跟他們初次見面時一樣。

　　「Bruce老爺，你說的都對。」Jason後來才知道這是Alfred的無奈，可他當時以為Alfred妥協了。

　　「不過你確實需要一個Robin。」

　　「我會訓練Jason的，讓他成為我的士兵。」

　　聽到椅子磨擦地面的聲音，Jason明白Bruce原本應該坐在椅子上，但他現在起身了，所以少年轉身就跑，還不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
　　Jason躺回床上，依然睡不著，他瞪著天花板，剛才聽到的話始終在耳邊徘徊。

　　他就知道Bruce沒有那麼愛心泛濫，他只是一個需要人看守的不定時炸彈，他不是Bruce的孩子，只是勉強可以成為替代品的士兵。Jason得出這樣的結論，他由衷感到委屈難過，但他知道不能哭，哭了便看不清敵人，看不見目標，多年經驗告訴他眼淚只會讓人覺得可欺，所以他不落淚。

　　所以他要成為Bruce捨不得拋棄的士兵，一個幫得上忙的助手，他必須變得強大。

　　而Bruce在外表現得很不正經，但實際上那只是個面具，一肩扛起巨大的Wayne集團之人，自然沒有外界所見的輕浮，他很自律，對養子的要求也很高，偏偏又不懂鼓勵的必要。

　　於是Jason每天抱著「努力成為最好的孩子，Bruce就會接受自己」這種奢望，懸梁刺股。

　　「Todd少爺，你已經很用功了，休息一下吧。」夜夜端著熱茶點心來關心他的老管家總是這麼說。

　　在酒紅色綴流蘇窗簾旁，一張大書桌攤滿翻開的書籍，大亮的電腦螢幕上還有電子文獻，Jason伏案疾書，一點要停下來的趨勢都沒有。

　　「不，還不夠。」不過他還是抽空回答了Alfred。

　　明白只有Bruce可以搞定這孩子的老人嘆了一口氣，轉身去把某個遊戲艙敲開，再把臉色陰沈的老爺領至房間。

　　「早點睡，否則你會長不高的。」明明是關心人的話，可能還在Batman狀態的Bruce硬是說出威脅人的感覺。

　　所以老管家故意咳嗽了一聲，Bruce僵硬了半晌，最後盡量柔和的哄孩子，「你的成績很優秀，現在去睡覺，我明天就送你一個遊戲艙。」

　　Jason立刻抬頭緊盯著高大的男人，眼睛像藍寶石一樣美麗，充滿了希冀和渴望，被這眼神徹底軟化的Bruce摸了摸少年的頭。

　　「真的，我保證。」

　　Jason立刻收拾好桌面，乖乖爬上床，目送兩個成年人離開，Bruce難得看到Jason如此乖巧的模樣，笑著替他關燈，道了晚安後關門。

　　端著茶點來，又端著茶點走的Alfred對老爺說：「我這就去訂購遊戲艙。」

　　雖然Jason比平常早上床，但是他翻過來注視著檯燈，接著又轉向另一邊望著衣櫃，然後仰躺盯著鑽過窗簾，投射在天花板上的光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閉上眼睛。這導致Alfred比平常多花了一點時間才把少爺叫醒，注意到Jason茫然的半睜眼，摸索進洗手間洗漱，管家搖搖頭，多磨了點豆子，將原本只給老爺的手沖咖啡分給需要它的人。

　　到了晚上，Jason看不下書，他在寬廣的訓練室中，一拳又一拳的重擊沙包，打累了便拉起身上的運動背心擦汗，水滴順著肌肉的溝壑緩緩而下，經過Alfred細心的調養，再加上Bruce的魔鬼訓練，這個曾經流浪街頭的少年早已脫胎換骨，上半身健壯不少，和他養父一樣呈現倒三角形的健美身材，雙腿雖然仍算修長，但微微隆起的肌肉充滿力量。

　　幾個可憐的破碎木板躺在地上，證明Jason的腿有多麼可怕，作為難兄難弟的還有漏出沙子的沙包，牆上則有千瘡百孔的標靶，特別還原遊戲內道具的蝙蝠鏢正在上面耀武揚威。

　　Bruce進來時，有些意外的挑眉，但他對此不發一語，只是讓Jason上樓。

　　Jason迫不及待的搶先走上樓梯，快步走到專門擺放遊戲艙的房間，靠近門口的一側是Bruce的遊戲艙，全黑反射著光芒，雕刻著繁複優雅的藤蔓及鳶尾花，是獨一無二的VIP訂製款，而靠窗的那個陌生遊戲艙，艙門如紅寶石般耀眼，底座則是黑色的，兩個顏色交會處以科技感十足的線條呈現，一樣是普通人難以負擔的奢侈品。

　　少年撫摸如同跑車車身，流線型的機械外殼，想到這東西的價錢確實跟某些跑車差不多，動作便更加輕柔。

Bruce看了不禁感到好笑，「快進去試試吧，它的功能不是拿來觀賞的。」

　　恍然大悟般的Jason立刻開啟艙門，躺進舒適的內部，金屬感應器輕輕的抵在他頭上，冰涼讓他稍微冷靜下來，然後他便看到一片黑暗中，緩緩升起的雕花鐵框燈籠，並從不刺眼的昏黃燭光轉亮成燈泡那樣的白光。

　　銀色的碎片飛至他面前，組成他的模樣，毫無感情的女聲告訴他可以調整外貌，Jason不打算改變，但偷偷調高了自己的身高。

　　這款遊戲的自由度相當高，關於職業，只區分出英雄和警察兩個大種類，警察需要完成任務轉職，雖然規矩多，技能、裝備也不夠吸引人，但勝在有NPC支援，而英雄限制少，有機會獲得高報酬，但難度相對較高，而且只有排行榜上的精英玩家會獲得稱號，算是真正的英雄。

　　像是Gotham的英雄就是Batman，他的稱號是The Dark Knight，Dick創立的Robin雖然有名，也獲得The Boy Wonder的稱號，但他想擺脫Batman帶給他的庇蔭和壓制，於是Dick刪號重練了。

　　剛好Dick也前往Bludhaven生活，他可以在另一個城市開始新的挑戰。DC Online唯一較不自由的部分也只有在地圖的選擇，某些普通遊戲可以讓玩家自由選擇降生地圖，但DC Online則以玩家現實所在位置強制分配，只有高階的玩家能解鎖其他地圖，進行跨地圖活動。

　　許多玩家都一心想著盡快增加自己的實力，解鎖其他地圖，揚名他鄉，但Jason的天下就只有Gotham，他只需要這位危險的女士。

　　與Gotham初次約會的感覺很好，Jason一完成創立角色，就收到Robin的制服和道具，他不適應的扯了扯綠色短褲，似乎這樣就可以讓褲子變長，又努力回頭打量黃色披風，最後他發射拋繩槍在建築物之間遊盪，風撓過他的臉頰，倒影著自己的窗戶飛快退後，一切都是如此的新奇與刺激，Jason很享受。

　　在Gotham要找到Batman有時候並不難，尤其在警察局樓頂打開特製的燈時，Jason大老遠就注意到夜空中搶走月亮光采的號誌，他內心冒出一個頑皮的主意，新一代的Robin抬高嘴角。

 

 

　　這一天Gordon又接到麻煩的任務，只靠他和其他警察玩家是無法解決，此時尋求Batman的協助已經是他們的共識。

　　於是Gordon一如往常開了燈，接著查看神出鬼沒的Batman是否前來，就算被突然出現的英雄嚇到也能保持臉色不變，這次也不意外的一轉身發現漆黑的身影矗立在旁，Gordon正準備將任務分享給Batman，驀地一個人影竄出，同時大叫了一聲，嚇得Gordon手一抖點錯了。

　　「哈，你嚇到了！」仔細諦視，Gordon看到一個少年對Batman炫耀自己的成功。

　　「不，我沒有，我早就發現你跑到燈的後面。」Batman冷冷的否認，但熟識他的Gordon聽出了一絲溫柔。

　　那少年還是堅持著，「你被我嚇到了。」

　　Gordon乾脆先把面前的任務欄關掉，上下觀察這位少年，那身制服是他熟悉的Robin套裝，但這個孩子比之前那位高了一截，也壯了一圈，雖然也還保有年輕人的活潑，但沒有原先的那般幾乎脫韁似的有活力。

　　「他就是你的新搭檔？」

　　「他是Robin。」Batman一手按在Jason肩上，簡單的介紹，「Gordon，我們常合作。」

　　「好了，任務呢？」不給他們打招呼的機會，Batman問起正事。

　　Gordon重新操作起系統，調出任務說明，再分享給另外兩人，在Jason和Bruce的視野裡，一個散發螢光的銀白色畫面彈了出來。

　　「Joker又跑出來了。」Gordon苦惱的將頭髮梳至腦後，「用湯匙。」

　　Jason看著照片中湯匙上，用油性筆畫出三個括號的笑臉，不禁沈默了片刻。Bruce或許早已習慣，也可能是強悍的心理令他鎮靜，Batman熟稔的開始確認細節。

　　「Robin，等一下你負責其他小怪。」等Batman再次從局長視野中消失，Bruce如此吩咐。

　　Jason驚得差點摔下去，他連忙抓住牆上的浮雕，重新跟上Bruce的腳步，嘴巴也沒停下，「為什麼？我可以幫你。」

　　「你還不了解Joker。」

　　Jason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，他擋下戴著面具的小怪，獨自制伏他們，然後在旁邊壓抑自己的情緒觀戰，心情隨著一黑一紫的身影而起伏，剛想為Batman的攻擊喝采，馬上又被Joker的機關炸回谷底，最後還是英雄驚險的獲勝，這讓Jason暗自鬆了一口氣。

　　可惜Bruce勝利所帶來的喜悅沒維持多久，自從Jason發現Joker正盯著自己，他不禁打從心底感到噁心，即使不太明白那個眼神的意思，但其中的興奮溢於言表。

　　Jason開始厭惡Joker，就算清楚那只是一個Boss，一個程式，但Joker所散發的惡意是如此逼真又瘋狂，還有莫名其妙的興致昂然，總是令Jason難以忍受，導致Jason在Joker面前總是特別暴躁，簡單的幾句話，便能夠激怒他。

　　「這不是蝙蝠家的金絲雀嗎？怎麼不在家裡看家？一不小心受傷可就糟糕了。」

　　「你看，蝙蝠他根本就不信任你，他才不相信你有能力，否則過了那麼久，他怎麼還不讓你來對付我。」

　　「Batman永遠都不會認同你的。」

　　即使Bruce總是說Joker只是按照設定這麼說，讓Jason不要在意這些話，但是言語像刀子一樣插在他身上，怎麼可能無視，於是他耳邊總是迴盪著Joker的聲音。

　　一次任務中，急於展現自己，想證明自己也能獨當一面的Jason，太過急躁，失了分寸。他揪住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人形怪，一拳又一拳的砸在他臉上。

　　「Jason！」Batman怒斥，「夠了，你該控制好情緒，否則你在現實也容易如此失控。」

　　Jason原本想反駁，但看著面具也難掩憤怒的臉孔，他只能吞下不滿，「我知道了。」

 

 

　　陽光透過玻璃窗，罩在一位學生身上，襯衫解開一顆鈕扣，領帶被拉鬆的Jason望向戶外，看似慵懶曬太陽的貓，其實他的內心還停留在漆黑的Gotham，Batman低沉嘶啞的嗓音像暴風一般襲捲著，想到自己一次次的被責備，他就忍不住握緊拳頭。

　　他的內心就像是在漆黑的迷宮內，咆哮著試圖脫困的猛獸，即使傷痕纍纍，也沒能找到出口。

　　Jason暗忖著自己該接下高難度的任務，今晚Bruce又有宴會必須參加，不到深夜是回不來的，便決定今天獨自行動。在管家溫和卻難以反抗態度下，Wayne莊園內唯一的少爺端坐在餐桌前，規規矩矩的用完餐，這才快步前往遊戲室，在艙門開啟時，俐落的單手一撐，跳了進去。

　　艙門闔上，光明一瞬間消失，剎那又有點點燈火亮起，火光照亮了廣闊的空間，玩家的意識不知不覺中抵達虛擬世界，漂浮的金屬燈籠散發的光芒撫過角色，Jason一眨眼，腦海中的指令立刻傳達，眼前再無臉覆面罩的人影，一扇屬於Gotham的雕花巨門徐緩敞開。

　　跨過門扉便是Jason上次離開之處，他確認過裝備，年輕的英雄掏出拋繩槍，幾個起落來到一個男人面前，那人身穿GCPD的制服，但從細節可以判斷出來，這是一個NPC。

　　「Joker又跑出來了，真傷腦筋，你願意幫忙追捕嗎？」其貌不揚的警員搔了搔頭。

　　Jason愣了一下，沒想到自己會剛好遇到Joker逃獄，他握緊拳頭，證重的回答，「是的。」

　　那個中年男人例行的詢問，「你確定？Joker很棘手的，你可能因此喪命。」

　　「死就死吧，我要讓Batman知道，我會超越他的！」Jason自暴自棄的說，腦海中浮現一個黑色身影，使青年不耐煩的追問Joker的下落。

　　Jason一路追蹤線索，來到了一間倉庫，那棟一層樓的建築，在黑夜中沈默，鐵製的嘴緊閉，原本白皙的牆面也黑灰斑駁，四周完全沒有其他小怪的身影，這樣的異常令他感到毛骨悚然，Jason知道接下來有一場苦戰，他強壓下恐懼和緊張，小心翼翼的踏出第一步。

　　室內很空曠，零星幾個木箱隨意的扔在角落，鐵鍊掛在樑上，像被人嫌棄的過時彩帶，無力的垂落。

　　因此佇立在中央的人影非常明顯，一襲紫色燕尾服，搭配綠色頭髮，是Joker的招牌造型，那個Gotham最知名的Boss背對著玩家，哼著詭異的曲子，手上把玩著翹棍，棍子彎曲的一端在空中畫出無形的圖案。

　　Jason不確定自己的行蹤是否暴露，他謹慎的縮在陰影處，伺機而動。

　　「晚安，Jason Todd，快來媽咪的懷抱。」Joker轉身，慘白的臉依舊，但勉強可以看出一個秀氣的容貌，別人或許不清楚這張臉屬於誰，但Jason錯愕的僵在原地。

　　即使那張臉因為毒品而消瘦，在最後消失於時間洪流，但那是Jason從小注視了數年的面孔，是他拿濕毛巾，仔細擦拭的五官。

　　「網路真是一個好東西，只要有能力，什麼都可以找到。」Joker一點也不在意自己頂著女人的臉，還甚至是張屬於死者的臉，他張開臂膀，「你一定很驚訝，為什麼一個Boss能夠如此。在這裡，我是跟你一樣的，而且比你更好，因為我就誕生於此，因為我可以肆意的破壞。怎麼樣？要不要成為我的助手？」

　　Jason有些驚慌失措，他不禁想先退開，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動彈不得，抬眼看向Joker，那張面具一般的臉扯開巨大的笑容，翹棍從血紅的嘴角邊升起，呈現不詳的徵兆。

　　「嘖嘖，乖孩子不能亂跑喔。」

　　倉庫外的海風咆哮著，掩蓋所有其他聲響，不知如何種下的石蒜花悄悄綻放，濃郁的顏色彷彿將要滴血，搖曳的花瓣編織成一片赤海。

 

 

　　「我帶他回來，就一定會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。」低沉的男音在寬闊的書房迴盪，男主人頓了頓，「而且我擔心如果我不帶Jason回來，他會走上歪路，他是我的責任。」

　　「Todd少爺和當初的Garyson少爺一樣，都只是個孩子。」Alfred蹙眉。

　　「Jason和Dick不一樣。」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。

　　管家微微彎腰，「Bruce老爺，你說的都對。」

　　「不過你確實需要一個Robin。」

　　「我會訓練Jason的，讓他成為我的士兵。」男人起身，昂貴的木頭與軟墊所組成的椅子摩擦地板，但室內無人在意這點小噪音，「也是我的責任，我的兒子。」

　　Bruce越過年邁的管家，走到窗邊，望著暮色低垂，如同布幕，為一切畫下句點。